韩旭成·白菜之变

80年代之前出生的北方人，一定还残留着对冬储大白菜的印象。铺天盖地的大白菜，不但是北方冬日的街头一景，更是寒冷季节里餐桌上少有的绿色。随着计划经济的结束，冬储大白菜开始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，白菜也渐渐沦为等而下之的食物。

但在画家韩旭成那里，白菜却成为了和“时光”有关的传奇。从1984年开始连续考了3次中央美院的韩旭成，因文化课没过，始终无法在艺术之路上更进一步。时隔十四年后的一次北京昌平上苑画家村帮工的经历，却让他重新拿起了画笔，并且很快找到了灵感来源——白菜。

韩旭成画“白菜“大约始于十年前。那时，他住在京郊北40公里的上苑农村，画室和居室就是农民的房子和院子，院子不小，韩旭成画画之余就在院子里种菜，豆角、萝卜、茄子、西红柿，当然少不了”白菜“。韩旭成最早画的白菜就是他地理嫩绿的白菜，像大画幅的写生，把白菜碧绿的叶子充满画面，以直接、淳朴的方式描绘白菜叶子的每一个细部，有种”过度“郁郁苍苍和生机勃勃的感觉。搬来宋庄小堡以后，韩旭成的”白菜“发生了两次”质变——从“鲜”到“干”，从“干”到“烂”。初期还像是腐烂的白菜，后期越来越像动物的内脏，像是无休止泛滥的肉感欲望，简直完全与“白菜”无关了。

对于韩旭成作品的解读，有着多重维度，比如有的评论写到：“从菜园里一棵简单的大白菜开始，通过描述它的生长与湮灭，发现辉煌的背后才是事物最美的部分，由此，韩旭成逐渐建立起自己的艺术叙事风格。在他的作品中事物原有的物质属性被异化了，内在的符号重新构建艺术家对欲望、工业化和大众传媒的认识。”这样过分理性的语言似乎很难描述出韩旭成作品交杂着生命与腐败、冷冽和狂放的画面感。

倒是和我们同行的美国摄影师，一下看到了韩旭成的出彩：他对光的把握有着一种特殊的敏感。在光的“照射”之下，无论碧绿的菜叶还是肉色的内脏，都显出宝石一般的润泽与妖艳。在聊天之中，韩旭成不断提到鲁迅先生的一句话，并毫不吝惜赞美之词：“红肿之处，艳若桃花；溃烂之时，美如乳酪。”画家韩旭成恐怕也很明白，没有长时间的探索与磨砺，没有愿意将惨淡人生、恶疾重症暴露于光之下的勇气和胆略，他的“白菜”很难具有如此的视觉冲击力，艺术也显示不出既“烂”且“绚”的夺目光彩。

2011年 艺术银行 IFRIT